从我记事起,父亲总是一年到头的在外打工,所以常见不到父亲。父亲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在过年或者农忙时才会在家里出现的那个男人。等需要他出现的那几日一过,他便又消失了。冷清的家里总是剩下妈妈、弟弟和我。
小时候我是否是怨恨父亲的我不敢确定,但他在我的世界里好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所有的事情除了告诉母亲以外剩下的便只能独自一人的咀嚼。“父亲”这个词像是黑夜里一座隐匿于雨雾中的山。我知道他始终就在那里,却又是那么朦胧而遥远。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松快些了。那几年父亲没再出门打工,他和母亲在家里专心营务山坡后面的几亩薄地,虽然辛苦依旧,但好歹一家人总是在一起。这让我们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爱与力量。那时候,我偶尔撒娇时便会问他:小时候你总在外面不想我和弟弟吗?这时的父亲从不会正面回答想或是不想。他用憨憨的嗓音说:“那能有啥办法。” 说完后他总是背过脸去,胡乱地摸索什么东西去了。现在想来,那时候这样的问题大概戳痛了父亲。
生活总是给人们带来迫不得已的苦衷,尤其是一个男人。我要上大学,弟弟要上中学,母亲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千斤的重担又压在了父亲身上。清晨,父亲掂起两个沉甸甸大提包,就像是掂起了一个家一样,走了,消失在薄雾里。后来,弟弟大学即将毕业,我也要开始工作了。有一天黄昏父亲给我打来电话,犹犹豫豫地跟我说:“我明年,不干了,干不动了。” 他的语气特别愧疚,就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一样。电话这头的我再也无法抑制面颊的抖动,让泪水洒了一地。 “爸,累了,咱就不干了。”
作者:何 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