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pril 2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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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故事

关于祖父早前怎么來印尼的故事,並不是很清晰的。
只记得母亲曾在聊天中提过,祖父从梅县(今梅州)漂洋过海來到印尼时才十多岁,语言不通、历尽很多磨难,终于在离牙律市八十多公里的臨海的名巴孟伯(Pameupeuk)的一个鎮安了家。也在该鎮开了一间杂货店。
多年以后,祖母也來到了印尼。长相美丽的祖母,生有一对儿女即我父亲和姑母,父亲长得英俊潇洒,姑母也长得端庄秀麗,都像祖母,心地善良温和待人。
父亲年幼时也被送到梅县唸书,十几岁时返回印尼,几年后,母亲也由水客送到巴孟伯。在巴孟伯父亲和母亲成了亲。两年后,大姐出生了。
一家人起早贪黑勤恳工作,也和当地友族建立良好的关系,杂货店生意越做越红火,店也被取名为“东隆”。然而,好景不长,四十年代日军的魔掌也侵向印尼,在得知日军來到镇上后,仓惶中,只带着随身衣物与一些积蓄,全家來到牙律市避难。
在牙律,我们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出生了,共十三个兄弟姐妹,小妹在出生不久夭折了。
父亲在外打工挣钱,在家也开了个小瓦弄生意,但因缺少资金无法充实货源,要维持家中十几口人的生活非常艰难,总是支不敷入。
生下三妹后,營养不足身体瘦弱的母亲终因劳累过度病倒了,在亲戚的劝导下,父亲终于答允把刚满月的三妹送给家道殷实却无子女的一户人家,三妹被接走那一天,我和大姐都哭了,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尝到骨肉分离的伤痛滋味。
三妹的养父母待三妹如掌上明珠,非常疼爱,也希望能再加一个孩子给三妹作伴,经过再三考虑,父亲终于答应把才出生几天的四妹送去他们家,于是,一对姐妹同居一家。
父亲常抽空去看望两个妹妹,並与她们的养父母建立良好的关系。
父亲对我们说,心里虽捨不得,但看到两个女儿幸福快乐的成长,心里也感到安慰。
两个妹妹不仅受到养父母的百般宠爱,后來也都嫁到了好丈夫,生活美满幸福。
祖父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很会讲故事,只唸过小学三年级的祖父却饱览古书,在我们姐妹还小时,每到傍晚总爱围坐在他身旁听他讲古代英雄人物的故事,我会想我喜欢文学也受到祖父的影响吧。
长得很美的祖母虔诚信佛,总记得她常给我们说的一句话,人活着就要行善。
我和祖母同房同床睡,因我体弱常感冒咳嗽,每晚祖母总会帮我盖好被子,而我总爱望着她慈祥姣好的脸庞,也会在心中许个愿,希望她永远陪伴我。
可在那一天的夜里,看到她直抚摸胸口,我问她是否身体不适,她却搖搖头,听到我的咳嗽声,她又起身帮我系好颈巾,就在那天深夜,祖母悄悄的走了,我不停的哭,直到天亮。
在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失去亲人的悲哀。
五年后患高血压病的祖父也离开了。
祖父母离开几年后,我们也搬到同街租來的半砖墻半竹编的房子,父亲沒出外打工,还是照开着瓦弄(小杂货店)大姐夫帮忙买了不少货,也在父母亲和弟妹勤奋努力下,家境也好起來了。
可就在八八年时,近邻一家做塑料厂的失火,无情的大火吞噬了我和隔壁及屋后几间友族的房子,多年來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毀于一旦,我家沒买保险,而那有钱有势的邻居因不想赔偿我们几家的损失,硬把失火的责任推到我家,即使有好心的左邻右室作证仍无济于事。
动了腸癌手术身体还未完全复原的父亲,除了目睹多年辛苦经历的店毁于一旦还遭到污蔑,三番四次被警局传讯,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经历了常人难于忍受的极大病痛的折磨,到后期严重贫血,视力也大大減退,眼睛变得模糊了,一个原本健壮的身体,变得瘦弱不堪,常因走立不稳而跌倒,但坚強不想麻烦他人的父亲还是努力让自已站起來。
二零零二年十月二十三日,他终于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人世。
十一年后,九十五岁高龄的母亲也与我们永别了。与之前因患腸癌的大妹离世相差不到一年。
亲人的离开已带给我无止尽的伤痛与怀念。
朝夕相伴的母亲离世整整七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那么清晰浮现在我眼前,思念的泪水也从未干涸过。总会想起瘦弱的她怎么撑起我们十几口人的家,上有祖父祖母,还有我们众多的兄弟姐妹,勤劳的她总不知歇息,快九十岁了,即使腰腿几次跌伤,还会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厨房帮忙做些事。咸菜干酿豆腐是她的拿手,她酿的黄酒被亲戚公认是最香最甜,无人能比。
大哥也已于今年三月初离世。如今姐妹弟弟都过着比较安定的生活。
在我家最不幸的应最小的弟弟,小时候的他很乖巧可爱,很得家人的宠爱。但在三岁那年他伤风发烧,常掴打自已的脸,家境差,只带到本埠普通科医生检查,医生只说是普通感冒,一个月了仍不见好,因发烧常惊厥,在父亲的朋友的资助下,带到大城市万隆的专科医生,被查出是脑膜炎病,住院数月,最后医生说因來得太迟,已沒法治愈,他只能像长不大的婴孩般活着!生活完全依赖别人的照顾。
更不幸的是患病多年后他得了顽固性痫症,大发作时全身抽搐利害,角弓反張会发出大声惊叫,表情很痛苦,能持续好长时间,只有用针疗或按压才比较快制止。作为他的姐姐,可怜的弟弟已成了我一生的牵挂!我会用一辈子的爱永远守护他。
华校被封闭十多年后,在朋友的帮助与鼓励下我学会了针炙。小时候多病的我,从未想到自已将來会成为能替人治病的一位医务工作者。如今,从事针炙工作已三十多年了,更体会到自已从事的工作的意义,也加深了对它的热爱。病人的故事也成了我写作的材料。
总会记得已离世的亲人们给我讲的做人的道理,也总会想如果他们知道我还在继续从事这有意义的工作时,他们的心也会感到欣慰吧!

作者:蕭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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