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来,勿庸置疑,我和我的族人,一直生长在红水河边,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在河岸边歇息,我们的歌声,和一些风中的筒竹一起,在高高的木棉树荫下,从左岸绿到右岸,又从右岸绿过来,到左岸。这时,那些被放养的鸭子们,也美美地加上画笔,肩并着肩嘎嘎地从下游游过来,到上游,又从上游游过去,到下游,把整个村庄和这一截河流点缀成青山绿水间的妙曼诗句。
漾漾的烟波间,令多次离乡,迷失自己的我,这时要身在故乡。我是不是也学着他们,遗忘异乡心中的故乡,诸如曾去漓江的记忆,德天瀑布的氤氲,三姐故里的绕梁余音,七百弄八里九弯扣人魂魄的迭宕,但绝对不要忘记,竹林掩映的右岸,码头边五十米的村庄,有个姓覃的渔民,他有个女儿,名字很美,叫竹。
左岸有我垂手可得的船橹,有为我而鱼翔浅底的河道,衬以为我而澄净如洗的蓝空,有如倩女靧面髻鬟始掠的晚风的绢拭,我从左岸起程,到右岸,我的视野的水路又窄又长。
狭窄处,倒影着故乡高耸起伏的山脉,顺着太阳方向朝东而去的河流,两三株木棉,五六亩良田,被远古的时间冲积而成的星罗棋布的村庄。
虽然狭窄,但能容得下,被故乡召唤的离乡游子的飞翔。
最窄处,仅容一人一船通过,尽头就是,覃姓渔民的家门。
作者:韦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