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隆 侯斐珍
瘟疫来袭不久，那只柏隆公鸡（ayam pelung）也“魂归故里”了。
去年年初，附近一家生意红火的美食店的主人特地从外地高价买回一只柏隆公鸡当镇宅宝，诚然是依照他们信赖多年的风水先生的指示，柏隆公鸡被安置在美食店顶楼一座小花园的大笼子里，据说柏隆公鸡可以驱邪魔，迎财运。可是打从买来安置之后，谁都没见过。
据邻家一位颇有见识的长者绘声绘影的讲述：“柏隆公鸡是属于野生禽类，原生于西爪展玉的某个山村，体格比一般家禽高大，尤其是公鸡体型更显魁梧，高约4至5米，重6至7公斤，全身羽毛油亮，掺杂了墨绿、鲜红、棕红、灰黑等色彩，双肢坚实有力，翘起的角斗趾足以划破对方的肌肤，尤其那头顶上的鸡冠鲜红挺拔，尽显斗志昂扬的气势，所以该山村居民素有斗鸡的习俗。
更让人惊奇的是它那独特的啼鸣声，酷似一个成年男人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嘹亮而亢奋，尾音悠扬而绵长。为此也让爱好比拼鸡鸣声的人们增添了对柏隆公鸡的兴致，而柏隆公鸡的身价也往往随着比拼后的获胜不断抬高。”
果不其然，当美食店顶楼的花园传出一声声、一阵阵柏隆公鸡开怀大笑的啼鸣声时，总会引来食客们进美食店消费并好奇地驻足聆听，也常常引起过路人闻声后四处张望的滑稽，但人人对此镇宅宝都只闻其声不见其物。
束之高阁、尊为至宝的柏隆公鸡的啼鸣声从此成了该区民众奇妙悦耳的娱乐声乐。
每日凌晨的破晓声是唤醒人们的晨钟，午间的开怀大笑声让人们精神振奋，夜间又为寂静的天籁排除寂寞。
岁月匆匆，转眼就到了年底。人们似乎习以为常了，渐渐淡忘了那奇妙的声乐。
突然警觉有那么一天，柏隆公鸡的啼鸣声变了，变得苍凉而嘶哑，那酷似成年男人的欢笑声变成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哀嚎….喔——喔——喔…..一阵阵、一声声，似乎在向人们诉说厌倦了那束之高阁与世隔绝、居高临下却丧失自由的日子…..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人们常常在半夜睡梦中被一声声苍凉且嘶哑，悠长却断续的啼鸣声惊醒，那划破夜空戮人心肺的啼鸣声仿佛在呐喊：“放我回归大自然吧…..！”
不久，瘟疫来袭，人人自危，美食店主人隐居深宅，半数职工被遣返回乡，只留下数位得力职员和保安照料店铺，顾客销声匿迹，不见往日热闹景象，也没人察觉到这些日子里不再听到柏隆公鸡嘶哑的啼鸣声了。
后来听说柏隆公鸡死了，就埋在那座花园里。柏隆公鸡没有死于病毒，却死于“乡愁”。再后来，疫情蔓延，束缚了人们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