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排行第四,有一位哥哥一位弟弟两位姐姐和五位妹妹,兄弟姐妹总共十位。五十年代大家流行回中国读书,大部分兄弟姐妹都回去北京读书定居中国。这里剩下四姐妹。各人都嫁去不相同的城市生活,平日也难得有机会一齐欢聚。
六十年代曾祖母想见很多她未曾见过的曾孙,姥爷希望嫁去外市的三位女儿都能回来团聚,母亲携带着我和弟弟以及五姨妈两夫妇和表妹一同搭火车回去故里司马委,这也是母亲第一趟回去娘家,母亲自幼土生土长在司马委,故里情怀,对第二故乡有着浓厚深爱的情感。那年我才四岁,父亲买了两个苹果撂在菜厨准备要带给曾祖母祭拜菩萨的,我放学回来,哎呀,好香的味道!究竟那是什么东西?母亲告诉我是两个苹果,要带去送给曾祖母拜菩萨的礼物,是进口货,让你闻一下香味吧。六十年代苹果是舶来奢侈品,不是普通市民可以常买来吃的水果。印象中当年的苹果香味特浓,藏两个在菜厨里芬芳四溢。
那时陆路交通很不方便,唯一的就是铁路,年底接近圣诞节买不到搭客座位的车厢票,只剩下货仓车厢,而且还是买转手的黑市车票,当年车站电影院掮客靠转售抽取佣金的职业很多。自己携带草席铺上车厢盘脚就坐,一个货仓车厢都挤满了搭客,长途要盘脚席地而坐很委屈,我们自备了提吊食格携带饭菜在车厢上食用,火车抵达民礼火车站,需要等候另外的火车头来拖拉车厢,车厢外滂沱大雨,我们就在火车站玩耍,买了用彩纸制造的风车,风吹来会不停地转动。火车头抵达了,我们走上车厢,火车摇摇晃晃很慢地开动了,抵达了苏北省与亚齐省交界处,外头下着细雨,远处有居民牧牛,他们没有衣服穿,只用香蕉叶子围着身体当裙子,野外就是很荒凉的一片荒山。夜幕低垂,苍茫的夜色渐渐昏暗下来,望着浮云落日归鸦几道余晖,椰林村舍几盏灯火,这景色就是油画题材。再夜就是一片漆黑什么景色都看不见了,只好躺在在草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晚火车抵达了冷沙站,我们在大姨丈妹子家投宿一夜,翌日清晨再继续上阵赶路。全程耗尽了17个小时终于在午夜12.30抵达了司马委站,大家都精疲力尽拖着疲惫的身躯步行抵达姥姥家叫门,姥姥从睡梦中被叫醒起来开门,午夜一个穿连襟衣裤头发散乱出来开门我第一次见到姥姥门牙有颗镶了金边,笑起来金光闪闪发亮,那个年代风尚蛮时髦镶金牙齿。姥姥家里来客人了,曾祖母听到大家已经抵达也下楼来迎接,姥姥准备了麦片、饼干、温牛奶,姥爷更是高兴极了。在昏黄的电灯泡照明下姥爷有一架大型手风琴,墙上有一顶帽子,玻璃柜上头有一只石虎的标本,墙上一对鹿角可以挂外套帽子等等,还有一只老鹰的标本,当年流行打猎,大家都会把猎物弄成漂亮的标本摆设在客厅。玻璃柜子里有好多精美漂亮的贝壳,姥爷看我很喜欢就挑了一个黑底棕黄色虎斑花纹贝壳送给我做纪念。我最喜欢的就是步行到海滩上去拾取漂亮的贝壳,洁白带有棕色花纹斑点不同造型的寄居蟹贝壳精致漂亮,有些滑亮如珠玉,有些如花布有方格形纹路,姥爷,姥姥姨妈和母亲每天都会带我们到海滩寻找漂亮的贝壳,很多拉网渔民在劳作,他们撒网了,七八位齐心合力在拉网,渔民们用亚齐方言似乎在吟唱歌颂一天的劳作颂歌。夕阳西下,海面上闪耀着金鳞片片的波浪,很多海鸥在觅食,海滩上有很多寄居蟹,我们拾回来玩,姥姥给我们几个麦片铁皮罐,我们就把寄居蟹放入铁皮罐盖好盖子陈放在楼梯旁边。夜深人静时刻,寄居蟹因为爬上铁皮罐盖子又掉下罐底发出响声吵醒了曾祖母,曾祖母从来没听过这不断发出铁皮罐的响声,还误以为有贼要来偷东西呢。后来随着声音才晓得是我们从海滩拾回来的好多寄居蟹。海浪的冲击声就是天然的海韵琴声,姥爷带我们去网球场,球场旁边有一串串粉红色的花,我采了一串来玩。
因为大亚齐姨妈走不开,派了大表哥和二表哥过来代表聚会,客车抵达了司马委,哇!姥爷家可热闹极了,三表哥原本就跟着姥爷姥姥一起住的,突然间姥爷家来了好多外孙可真热闹啦。
每天下午姥爷会领着我和大亚齐刚过来的两位表哥到网球场散步,球场有三轮车玻璃木箱的水果零食小贩兜揽生意,二表哥喜欢吃甘蔗,我则喜欢吃仁心果,那香香高甜度的果肉,黑得发亮的果核我收集起来玩,那个年代不会有太多种玩具,仁心果核和蛇皮果核都是收集起来当玩具的。司马委镇只有两条大街,很久很久马路上才有一辆汽车走过,当年比较多的是牛车,有载货的,也有载食用淡水的牛车。(待续)
作者:彬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