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箩筐,挑过星星,挑过月亮,挑过童年的我,更多的是挑金灿灿的谷子和白花花的米。
一根竹质的扁担,被父亲宽宽的肩膀打磨出一层油光发亮的时光老茧。
父亲是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小个头,却总是把自己当成一米八的大汉使唤,一百七八十斤的担子担在肩上穿山走林,如履平地,只有背上一根倔强永不向生活低头的骨头在喀吱喀吱的叫唤,只有窄小的田埂才能细心地捕捉到他藏在双腿里的微微打颤。
丰收的季节,挑担子的父亲在田野布下的金色诗行里来回穿梭,扁担幸福的叫声醉倒了蛙声一片。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在父亲脸上皱纹的沟壑里汹涌涨潮,父亲没时间搭理,顺着脸上流下来,湿透了父亲的前襟和后背。
父亲一担又一担地挑,他想用他的贪婪,把六口之家的粮仓撑得满满,最好能够撑破。
在大学的那年,父亲又挑着担子送我,我和村前的小溪都流出了依依不舍的眼泪。父亲道别转身的瞬间,过早隆起的驼背,象是一座山,压在我的梦里,一压就是二十余年。
作者:吴晓波